十多年来，位于上海前法租界的“三年间（音译）”一直是一家酒吧，供人们小酌几杯，放松一下。创始人Leon Liang会举办品酒会，教育来自新兴中上阶层的饮酒者。

然而在疫情期间，由于生意受到了严重的打击，Liang把它变成了一家葡萄酒专卖店，人们可以在那里买酒带回家或参加聚会时喝。“2021年经营酒吧时，每个月我们能卖大约1500瓶酒，但现在我们每个月能卖出3500多瓶。” Liang说。

在中国，葡萄酒销售商的日子很不好过，甚至在疫情爆发前就已经不好做了。在过去的六年里，葡萄酒消费一直在下降。中国消费的葡萄酒40%是国内生产的，因此，进口酒占据重要地位。根据中国食品土畜进出口商会酒类进出口商分会（CAWS）的数据，2023年葡萄酒进口量仅为2017年的1/3，进口额下降约60%至12亿美元。

曾经的酒吧在疫情后改成了葡萄酒专卖店

一些业内人士表示，在经历了多年的爆发式增长后，中国的葡萄酒销售正在出现放缓。

“中国的葡萄酒市场真正是从2001年开始发展起来，当时中国加入了世贸组织。之后，葡萄酒进口关税在3年内从65%降至14%。”上海Alliquido品牌管理公司的葡萄酒顾问Yin Kai说，“因此，从2004年开始，葡萄酒，尤其是进口葡萄酒，进入了快速增长期，直到2017年。”

去年11月，在上海举行的一个大型年度葡萄酒展上，葡萄酒供应商将最初的增长时期形容为“疯狂”。

澳大利亚葡萄酒出口商Vikas Gupta在葡萄酒展上

澳大利亚葡萄酒出口商Vikas Gupta表示：“我只是一个小商人，但我卖了那么多酒，以至于我30天都没有时间回家。”自2008年以来，他一直参加中国的葡萄酒展。

自疫情以来，Gupta的销售额下降了70%。“在疫情之后，消费发生了变化。”他说，“我认为，人们不愿意在葡萄酒上花钱了。”

他还将销售下滑的部分原因归咎于中国拥挤的葡萄酒市场。

“消费者迷失了方向，你在展会上走走，有二三十万种葡萄酒产品可供选择。”作为应对，他正在扩大自己的产品线，同时销售苏格兰威士忌。

“这里的酒是用来做生意的，公司用酒作为礼品送给客户。” 法国加罗家族酒庄（Vignobles Carreau Selection）的第七代酿酒师Sebastien Carreau说，“如果你不做生意，就不必送酒。”

法国加罗家族酒庄第七代酿酒师Sebastien Carreau

他的酒在中国的销售额仅为2019年的40%。Carreau正努力使他的市场多样化，着眼于美国和欧洲。

他说，葡萄酒市场很容易受到贸易关系的影响。2020年，中国对澳大利亚发起反倾销调查，将澳大利亚葡萄酒的关税提高到高达200%。“2021年和2022年，澳大利亚葡萄酒在中国的销量急剧下降。”中国已于上个月取消了惩罚性关税。

由于持续的贸易紧张局势，美国葡萄酒对中国的出口也受到了影响。根据CAWS的数据，2023年美国对中国的葡萄酒出口额为5100万美元，比2017年下降了约1/3。

 Liang说，他的店里没有美国品牌，因为分销成本太高。除了关税原因外，美国葡萄酒的生产成本也比较高。

“就质量较高的葡萄酒而言，比如加州纳帕谷的赤霞珠（cabernet sauvignon），通常价格在人民币40美元到70美元（人民币300元到500元）左右。”相比之下，其零售价比他销售的一些受欢迎的法国和意大利葡萄酒高得多。

但Yin认为，即便如此，生产商和销售商仍有理由对中国的葡萄酒销售抱有希望，该国仍然是世界十大葡萄酒消费国之一。

“葡萄酒只占中国酒精饮料市场的2%。”Yin说，在中国，人们更喜欢喝啤酒和国产白酒。“中国在很大程度上仍是一个尚未开发的葡萄酒市场，还有很大的拓展潜力。”

摩尔多瓦酒商Abdukhalilov Rysbek从他的祖国向中国进口葡萄酒。

“我们想进入中国市场，主要是因为乌克兰战争。我们过去每年能向俄罗斯和乌克兰销售1500万瓶葡萄酒。战争一开始，我们就失去了两个市场。”他在贸易展会上的展位边说。

就连NBA球星詹姆斯·哈登（James Harden）也看好中国，在中国发布了他的葡萄酒品牌J-Harden。

去年夏天，他出现在网红“疯狂小杨哥”的直播间，为自己的品牌葡萄酒进行推广。没想到的是，一万瓶红酒在几秒钟内被抢购一空，哈登震惊于中国消费者的购买力，当场翻跟斗庆祝。

但Liang认为，他的成功可能更多地来自“疯狂小杨哥”的流量。“如果让哈登去另一个不太知名的直播间，我认为不会产生这么高的销量。”

Liang说，在网上销售葡萄酒很难获得良好的利润率。相反，他寄希望于实体店。他刚刚在上海开了第三家分店，那里有很多中档餐厅。“所有餐馆的酒单都很差。” Liang说。

他估计，如果食客看到他的店，并听说他在中国的盲品比赛中获得过五次冠军，他们可能会花300元从他那里买一瓶带到餐厅消费。上海的许多餐馆都不会对自带酒水收取额外费用。

Liang在重庆也开了一家葡萄酒专卖店，但那里的居民不像上海人那么有消费能力，接下来，他打算进军中国东部城市杭州。

“我认为中国市场正在复苏。”Liang说，“越来越多的人仍然在喝葡萄酒。他们正在寻找物美价廉的葡萄酒。”（本报记者  徐菲远 编译  图文均来自Marketpla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