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年代,很多商品都是供给制,白酒便是其中之一,只有在春节或节日时才能凭票多买几斤,节俭的人家舍不得饮用,仅供待客之用。
年迈的祖父有推杯换盏之好,每日晚饭时必饮两杯,酒源就成了家里的一件大事。好在二伯父在供销系统任官职,无票打酒时可以开绿灯,从无断顿的时候。祖父装白酒的瓶子是白色透明的医用葡萄糖瓶子,家里菜园黄瓜结果的时节,祖母把小小的黄瓜塞进酒瓶,用红布条将瓶子吊在黄瓜秧上,待黄瓜长满瓶子时取下。白酒倒进去,酒水浸润滋养着黄瓜,黄瓜绿意盈盈如生长在瓜秧上,浸泡的白酒就有幽幽的清香味儿。黄瓜成熟后,这酒瓶就放在祖母的老板柜上,宛若一道亮丽的风景传达着未曾言传的爱意。祖父把盏之间笑意盈盈,绽开的老脸像酒水里的黄瓜一样鲜活、生动。
村里有一位姓翟的老头,练就了打针的娴熟技艺。村里没有医生,谁家有病人在医院开来药就请老翟头帮忙注射,他有求必应。打针时需用棉球沾酒精在注射部位消毒,那时农村没有酒精就因陋就简用白酒替代。谁家打针就自备白酒,打完针,老翟头拿出自带的小瓶把剩下的白酒留存起来,说:“下次再用。”时间久了,村里人知道了秘密:老翟有饮酒的嗜好,平时无酒票打酒时,消毒用的白酒就成了酒源。此后,每次打针时知情的村里人就故意多拿出一些消毒用的白酒,不要报偿的他从不推辞。
也因此,老翟头做过一件让祖父很不高兴的事。
祖父患胃下垂的病后遵医嘱不饮酒了,热心的老翟头经常上门给祖父打针。一次老翟头家来了客人,就到我家借酒,连酒瓶一起借了去。很长时间后,祖母去索要瓶子,才文章来源华夏酒报知晓了老翟的尴尬,原来喝掉了瓶中酒后,他没有尽兴,酒瘾实在难耐,索性用筷子捅碎了瓶中的黄瓜,吃掉了。“酒精考验”的黄瓜使酒量奇大的老翟昏睡了一天一宿,酒醒后,他后悔不迭,无奈正值寒冷的北方冬季,无法培植瓶中的黄瓜,因此老翟头就没了补救过失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