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时今日,八月的开封静如繁花。
因为历史上有七个王朝在开封建都,所以,这个城市一直被认为“历经过千年梦华”。不过,现在的开封人还是不免在现代的寂寞中失落,有时他们常暗想当年北宋东京的繁华景象,之后心中升起无限惆怅。
如今,这个城市仍然靠着黄河,虽然老态龙钟,但还能站起来,只不过它一时之间还难以恢复到昔日的繁华。
如果一个城市是有颜色的,那么曾经的开封应该是金色的,北宋年间,它是世界上最大的都市。如今的开封却是银灰色的,这是开封历经千年褪色之后的变化。
北宋年间,及至宋徽宗后期,中国的社会经济经过一个半世纪的长足发展,进入了空前的繁荣。这种繁荣在东京开封表现得最为明显,在一篇宋人记述的游记中,当时的开封是“正当辇毂之下,太平日久,人物繁阜。垂髫之童,但习鼓舞,斑白之老,不识干戈”的。
不过,随着积贫积弱的社会矛盾的积累和接踵而来的外患,北宋一朝之间被新崛起的金国灭掉,生灵涂炭之际,繁华东京遂成华胥一梦。
东京梦华
一部《东京梦华录》,让人想起宋人柴宗庆的名句:“曾观沧海难为水,除去梁园总是村。”
对大宋京都开封的留意,已经很久了。一苏二杭三汴州,能来这里一游,说不得三生有幸,却也能快慰平生。
一朝步入画卷,一日梦回千年。漫步开封每条街巷,无不古色古香,精美绝伦。龙亭金碧辉煌,铁塔一柱擎天,开封府庄严肃穆,大相国寺雄伟壮观,宋都御街富丽堂皇。置身清明上河园,宛如梦回大宋,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北宋时期,乃我国经济最繁荣时代,经济总量,遥居世界首位。官员都是高薪,百姓富足,过着悠闲的日子。中国封建王朝,绵延两千年,文人在哪个朝代最幸福? 答案肯定是北宋,北宋重文轻武,重经济轻军事。那是一个平民化的时代,那是一个文人的时代,那是一个闪烁着人性文章来源华夏酒报光芒的时代。
托身宋代,活在东京,即使你是普通市民,只要略有余财,便惬意不过。你家中不必开灶,可以去汴河边,寻一酒楼,或小店,小吃一顿。酒足饭饱之后,你还可以去勾栏瓦舍看演出,为杂耍魔术尽情叫好,观赏吞刀吐火,参与训鸟斗鱼。还可以去听东京小唱,运气好了,兴许遇到李师师,或者混迹青楼、奉旨填词的柳三变……
开封这个名字的由来,其实与当时修建它的人物抱负有关。在春秋时期,深有城府的郑庄公出于防守的需要,遂在朱仙镇古城附近“启拓封疆”,所以当时开封也被称为“启封”。汉景帝年间,为了避讳汉景帝刘启的名讳,改“启”为“开”,开封之名流传下来了。
五代年间的开封正式取代了洛阳,成为那个时期的政治、经济、文化、军事中心。后梁、后晋、后汉、后周相继在此建都,并进行大力改革,使开封焕发出新的气象。及至北宋定都开封,开封才迎来了历史上最为辉煌耀眼的时刻。
现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的《清明上河图》,描绘的就是开封这座古城在北宋时期作为国都的繁华景象。由于该图流传太广,印象太深,使得现在的开封人还保存对这场东京梦华的憧憬:那时的汴梁,八荒争凑,万国咸通,花光满路,箫鼓喧空,一切繁华,一切又繁华得不真实……
纵酒吟诗
现在开封人依然骄傲着“自有王气庇荫”的历史,尽管那段历史已悄然离开了开封人,并且恢复之时不知何年何月。但宋朝的风味还保留在开封,虽不再有那森严肃穆和正气浩荡的皇城,但街头巷尾还保留着“遍植桃李,春夏如绣”的宋朝习气。
最让开封人骄傲的是开封保存着才子般的文气,他们脱口而出的是对汴水秋声和相国霜钟的赞美和在太平世界纵酒吟诗的浅斟低唱。在宋朝的开封,酒是与市民生活和士大夫阶层生活结合紧密的一种媒介,从某种意义上说,宋人是在通过对酒的切身感受,来提高整体的生活品质。
在孟元老的《东京梦华录》里,就提到宋朝开封的这样一家酒馆,“止两人对坐饮酒, 亦须用注碗一副,盘盏两副,果菜碟各五片,水菜碗三五只,即银近百两矣。”
这在今日的开封依然能够看见。《华夏酒报》记者在开封采访时曾发现,有一个人在夜市中饮闷酒,但用的竟然是精致的银器酒具——今时今日的开封人依然器宇非凡,依然讲究生活的品质。
如果你对酒有足够的兴趣,可以到开封的酒博物馆走一趟,在那里,你会看到一群穿着宋代服饰的工人,在酿酒车间有条不紊地忙碌着,恍惚之间,你可能会觉得自己穿越了。在这里,你可以清晰地看到宋代白酒酿制的整个流程,还可以穿上宋代服饰,现场体验宋酒的酿制,甚至还可以把你亲手酿制的酒带走,送给亲人品尝。
北宋是我国酿酒科技大总结的重要时期,《北山酒经》、《东坡酒经》等酿酒技艺专著便出自北宋。 其时,酒市场繁荣,酒肆林立,出现了酒楼和脚店等专业酒类消费场所,而且酒名繁多,于是《酒名记》应运而生。 斯时,官府扶持酿酒产业发展,酒政管理体系相对完备,酒类专卖(地方)和酒税(国库)相结合,而且为推动酒类市场的繁荣发展,朝廷还定期组织召开全国性评酒大会。饮酒礼仪游戏规则也在总结中有所创新,司马光著《投壶新格》专对投壶这一酒礼游戏进行了系统总结。白酒起源于宋代至今虽仍有争论,但关于酒中酒精浓度升高的记载则频繁见诸北宋各种文献。 北宋酒政对于后世的影响也非常深远,新中国建国初期,我国也曾实行过酒类专卖,后来才确立了寓禁于征的宏观调控政策。
千年梦回
前尘旧梦,往事如烟。开封,绝对是一个令人神往的地方,但也绝对是一座令人伤感的城市。在这被泛滥的黄河多次淹没,淹没又多次重建的古城里,每一片从墙头剥落的碎片,每一粒飞起的尘埃,每一朵凋谢又悄然绽放的花朵,漂浮的白云,落日的余晖,璀璨的朝霞,迷蒙的烟雨,无不让人遐想神思,让人倍觉世事沧桑。
只要你稍加想象,心灵的触角蔓延触摸到汴京的些微尘埃,仅一“情”字,便会让你心痛得无以复加。
“无情未必真豪杰”,如果可能,谁不愿像晏殊那样锦衣玉食,洒脱地挥霍人世间的喜怒哀乐?
“多情自古伤离别”,倘不是无可奈何,谁愿刻意如姜夔、柳永、晏几道、李清照那般演绎一幕幕旷世的悲欢离合?
“男儿到死心如铁”,古往今来,有多少人能感受岳飞元帅在金戈铁马,血雨腥风,气壮山河的悲壮人生中依然感叹“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开封,昨夜骤雨初歇。一日之间,千年梦回。
站在护城河边,手抚城墙,看到一首不知出自何人之手的《开封感言》写道:“陈年往事已开封,铁塔依然闹市中。四百江山曾姓赵,上河图上正清明”。
煌煌赵宋风流早已被雨打风吹去。旧梦恍如过眼云烟。随手翻开一卷宋词,落眼处,恰是柳永的《雨霖霖》::“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