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爷爷的手受伤后,改了许多生活习惯,但始终改不掉他的犟脾气和酒瘾。他这犟脾气可以说是本性难改,可这酒瘾却也如这脾气一样深入骨髓,戒之不掉。
爷爷写的一手好毛笔字,村里面的红白喜事爷爷都会被找去写对联。他也不要报酬,只要宴席上的酒管够就成。
皖北人生性爽快,以前是论碗现在是论杯,这酒只要一喝上就不醉不休。每次回去后都会被奶奶数落一通。尽管奶奶唠叨了他几十年,可爷爷这好酒的性子却一直也改不了。直到五年前爷爷在地里干活被机器伤了手,伤势较重,爷爷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毫无节制地饮酒了。伤口愈合后,即使酒瘾再大也只能每天喝二两解解馋了。
今年春节我和哥哥回家过节时,妈妈和奶奶准备了一桌子的菜。开饭时爷爷从柜子里拿出一瓶酒,倒了满满一大杯,见奶奶也不阻止,我不禁疑惑,“爷爷,医生不是说不能喝那么多酒吗,您少喝点。”
爷爷喝了口酒,吃了几口菜才回答我:“这酒是我去年在你小刘哥结婚时喝到的,很绵柔,后劲小,口感也不错,平时喝二两,这酒啊,我可以喝四两。”对于好酒的爷爷来说多喝两口酒比多吃两顿饭还要高兴,也难怪他最近心情一直不错。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这种酒,只见酒瓶上印着“宣酒”两个字,大红色的瓶子,看着爷爷喝了半瓶也没什么不适,便将这酒记在了心里。
春节是结婚扎堆的日子,村里亲戚朋友的婚宴我也去了几次,虽说我不喝酒,但看到酒席上红彤彤的两瓶宣酒,便有种莫名的亲切感,整桌就只有二叔和三叔两个男人,这两瓶宣酒也被他们喝得一滴不剩。突然觉得这酒已经悄无声息地融入到村民的生活中了,细看这酒包装喜庆,口感也不错,难怪村民们会选择它。
春节贴春联,这是中国人的传统习俗。爷爷的手虽说受了伤,但是后来勤加练习,这毛笔字的功夫倒也没有退步。爷爷写春联的时候,我就在旁边打下手,刚一写完爷爷随手摘掉了头上的帽子,挠了挠头发,却不知我看见的竟是满头白发。爷爷已经七十岁了,若不是一直戴着帽子,我对爷爷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博学多才、犟脾气又好酒的样子。顿时间,心中莫名酸气直冒,迷了眼睛。
返程的汽车在小镇里穿梭时,我盯着窗外打算多看几眼家乡。一方水土一方人,在我的血管里流淌着故乡热土的血液。离家乡距离再远,都不能改变我与家乡的血脉相连;离家乡时间再久,都不能改变我与家乡的心灵相通。
这几年没有留意,才发现原来家乡变化了很多,马路两旁的超市、饭店多了,高楼也多了。红彤彤的宣酒门头也接连不断地从窗外闪过。
于是我又想到了爷爷,想到了小时候经常会在饭后围在桌子旁听爷爷讲他当年的故事,知道了当年闹灾荒的时候只能吃麦苗、野菜。
爷爷年纪大了,我能陪在他身边的日子越来越少了,以后逢年过节定要多买些爷爷钟爱的幽雅飘逸、绵柔醇厚、余味悠长的宣酒孝敬他,这也是我能做得到的最简单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