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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心酒魂壮思飞
来源:《华夏酒报》  2016-01-19 19:51 作者:王岳川


  说不清音乐与酒谁更为远长,但是可以说音乐发展成为人类一种精神寄托时,如果没有酒参与这一精神激发的过程,音乐所代表的艺术精神可能就难以凸显出来。

  中国音乐的酒神精神

  先秦时期,诗、乐、舞三种艺术形式合为一体,其中有很多内容直接涉及到酒,有些创作也离不开酒神精神。夏代的鼍鼓,商代饕餮纹铜鼓和石磐、编钟、编铙乐器与大型飨宴紧密相关,其中当然少不了酒。

  《礼记·乐记》则有饮宴酒与享音乐的描述:“因为酒礼,壹献之礼,宾主百拜,终日饮酒而不得醉焉,此先王之所以备酒祸也。”。叶燮《原詩·內篇》(上)说:“上古之音乐,打土鼓而歌《康衢》;其后乃有丝、竹、匏、革之制;流至于今,极于《九宮南谱》,声律之妙,日异月新,若必返古而听《击壤》之歌,斯为乐乎?古者穴居而巢处,乃制为宮室,不过卫风雨耳;后世遂有璇题瑤室,土文绣而木綈锦……故人之智慧心思,在古人始用之,又渐出之,而未穷未尽者,得后人精求之,而益用之出之。乾坤一日不息,则人之智慧心思,必无尽与穷之日。”

  而西方人也注意到艺术精神与酒神的关系。尼采将音乐与酒神精神融合起来:尼采也一度十分欣赏音乐家瓦格纳,但其后不久,就日益不满瓦格纳浪漫主义音乐所表现出的现代文化的病症:做戏和煽情。这种矫情的现代文化颓废症和衰弱症,使得尼采不再把时代得到拯救的希望寄托在悲剧文化的复兴上,而是寄托在超人的“改进人类”上。在尼采看来,酒神精神以破除外观的幻觉,与本体相融合而直视人生悲剧为己任,教人直面人生的痛苦而超脱人生,向往永恒,因而较之于日神精神更带有悲剧色彩,更具有形而上学性质。

  中西文化的历史长河中,酒神精神与艺术精神和谐相生,酒与艺术合则双美,离则两伤。

  中国音乐精神在诗歌中的呈现

  中国最早的诗歌总集《诗经》,由风、雅、颂三个部分组成。由孔子删定的现存《诗经》总集305首,有不少和酒相关,如《鹿鸣》、《四壮》、《皇皇者华》等,被人称之为《风雅十二首诗谱》。《诗经》之后的第二个诗歌艺术高峰《楚辞》,其中就有很多与酒相关的诗歌,其中《九歌》、《离骚》、《天问》等著名篇章都和古代的乐歌相关。《招魂》也有很多关于酒的诗句,如“华酌既陈,有琼浆些”,“美人既醉,朱颜酡些”,“娱酒不废,沈日夜些”等。

  到了汉朝,音乐和酒联系更加广泛而紧密,“乐府诗歌”是其典型代表。“乐府”中有些曲名跟酒相关,如《将进酒》等。乐府歌词中直接描写饮宴赋诗的很多,包括汉大夫在民歌基础之上改写的诗歌也有很多与酒有关。可以说,在中华民族的文化盛典的汉朝,酒与音乐亲密结缘,酒与音乐互相成为对方辉煌的一个重要理由。

  魏末晋初的竹林七贤之一阮籍,在音乐史上非常著名,他有一首古琴曲《酒狂》非常好听,描述文人对酒与音乐的深度理解。阮籍是中国诗乐史上,是把音乐和酒、把对社会的愤懑和自己的创作理念结合得很完美的一个诗人。

  唐代艺术家的创作,更是离不开酒神精神的神力。“诗圣”杜甫的酒量不太大,但在其诗歌中也有大量谈音乐与酒、人生与酒的作品。“诗仙”李白“斗酒诗百篇”。“诗佛”王维只身终南山中,酒瘾日增,求画者经常在他酒醉后求画,屡屡得手。王维还通晓音律,他的“渭城朝雨邑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更进一杯酒,他的诗和音乐就联系在一起。这首诗在唐代广为传唱,原来是一首琴歌。因为琴歌将王维的诗重复歌唱了三次,所以又被称为《阳关三叠》,这就是今天非常熟悉的一首古琴名曲。

  宋代是中国音乐的辉煌时期,主要的文学形式——词。苏轼的“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李清照的《凤凰台上忆吹箫》“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等等。至于像姜夔等词人,更是音乐的高手。尤其是宋代的大才子苏东坡,有“七项全能”。第一,著名诗人,诗名满天下,有宋以来很难有出其右者;第二,著名词人,词“大江东去”、“明月几时有”等,思接千载、旷游天地之间,是有宋以来的豪放第一家;第三,著名散文家,代表作《前后赤壁赋》很了不起;第四,他还是一个优秀官员;第五,是一个旷世的书法家,写出了天下第三行书《寒食帖》;第六,还是一个美食家,发明了“东坡肉”“东坡酒”“东坡鱼”等很多流传至今的名菜。苏轼饮酒虽然好而不善,但他的很多作品直接以酒入诗、入歌、入乐,他的艺术精神通过酒得到了淋漓尽致的表达。第七,是一个著名画家,画的丹竹闻名天下。他画画往往乘酒醉发真兴而作,黄山谷题苏轼《竹石》诗说:“东坡老人翰林公,醉时吐出胸中墨。”苏轼自己也说:“枯肠得酒芒角出,肺肝搓牙生竹石,森然欲作不可留,写向君家雪色壁。”可以说,苏东坡酒后所画的正是其胸中郁结和心灵的写照。

  元朝著名的文学形式叫元散曲,本身就是歌曲的一种形式,它与酒的关系也非常密切,很多曲牌直接以酒为名,如醉花阴、倾杯序、醉太平、醉扶归、醉中天、醉乡春、醉春风、醉高歌、醉旗儿、沉醉东风等等。可见元人既是酒中高人,也是乐中高人。

  到了明清时期,主要的文学形式是小说,但也有不少民歌和小曲。据不完全统计,明清两代出现的民歌和歌词集很多,其中很多跟酒有关,不少歌名中就有酒,如《挂枝儿》中的《骂杜康》、《醉归队》、《酒风》;《白雪遗音》中的《这杯酒》、《酒》、《上阳美酒》、《醉归》、《未曾斟酒》等等。需要强调的是,明清两朝的酒与宋元以前的酒是不一样的。元朝以后高度的蒸馏酒才真正出现(也有人认为南宋就有蒸馏酒器具),所以鲁智深和武松喝的酒严格来讲都不是高度的蒸馏酒。明清以后的酒,酒度高,人们喝酒的时候更加文雅,以至于明清以后,酒神精神慢慢浓缩,演变成文人一种内在的精神。

  中国的民歌中,与酒有关的例子更是枚不胜举,如蒙古族的《酒歌》,乌孜别克族的《一杯酒》,裕固族的《喝一口家乡的青裸酒》,藏族的《敬上一杯青裸酒》等等。在中国少数民族的文化中,酒与音乐、酒与歌曲的关系也非常深远,无论是塞北的蒙古酒歌,还是西南地区少数民族的酒歌,既是他们好客礼节的表达,也体现了他们对于酒、对于音乐和诗歌的理解、感悟和运用。

  酒与音乐的前世今生

  酒可以激发音乐人的创作激情,使他们神思、妙曲,旋律、节奏犹如天外飘来。冼星海在创作《黄河大合唱》的时候,他创作《黄河大合唱》时提出要喝酒吃鸡。我相信他吃肉是为了聚集能量,而喝酒则是发散精神,让精神得到一种解放。我们从他咆哮的《黄河大合唱》中,从黄河之水天上来的恢弘气势中,感受到中华民族的酒神精神。也有直接以音乐的形式描写饮酒和饮酒状态的,如醉中八仙、竹林七贤等等。包括最原初的那些声振林木、响遏行云的上古歌唱家秦青,余音袅袅绕梁三日不绝的上古歌唱家韩娥。在他们的音乐中,他们的歌声中都饱含着酒的韵味。

  音乐和人生、音乐和酒的关系非常密切,是中华民族不同于西方的一种精神。其实在中国古人,尤其是思想家身上,也可以看到音乐与酒的影子。我们的先师孔子“唯酒无量,不及乱”。(《论语》)强调饮酒要有酒德。孔子认为,音乐在儒学礼乐体系中有很重的分量,他将音乐作为人的生命完成和内在平和的重要维度。孔子的学说并不是外在的一张皮,孔子的音乐并不是为唱歌而唱歌,孔子弹琴并不是想成为音乐家,尽管他拜访过著名的音乐家苌弘。孔子还是音乐高手,他有句名言:“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一个人的启蒙、一个人精神的勃发是从诗歌开始的(也有人解释为《诗经》);“立于礼”,一个人的人格从礼当中逐渐规范;但是真正的人格实现则“成于乐”,要在音乐中完成。可见孔老夫子并不是天天只讲“克己复礼”,他还懂得音乐。

  孔子把一切的艺术形态,诗、乐都沁入他的人格,来帮助他完成“仁者爱人”的社会理想。酒也罢、音乐也罢,不要为喝酒而喝酒,不要为了醉而去买酒。关于音乐,“郑声淫”的教诲提醒我们,一定要知道黄钟大吕的优雅和震撼人心,而不要去唱那些靡靡之音。有人说孔子过时了,我认为没有,他对好的、雅的、不好的,不雅的,判断是非常准确的。他还给我们提了个醒:“吾日三省吾身”。所以,人们不要整天喝得醉醺醺的,因为孔子在2500多年前就提醒人们——“不为酒困”!

  (作者系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导师、文艺理论教研室主任

编辑:苗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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