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夜晚,望着天空繁星,我忆起我们白酒届的巨匠——周恒刚老师。周公离开我们已经14年了,今年是他100周年的诞辰。周公对于我来说,是一位良师,更给予了我父亲般的关爱。
周恒刚先生在中国白酒界地位崇高,有酒中泰斗之称。1989年,周恒刚老先生来到泸州老窖酒厂,我参与了接待。当时大家热切恳请周老先生题词,周老先生提起笔凝思,自言自语地说,“题什么好呢?”
我在旁边冒昧突口而出:“浓香正宗!”
周老先生听后笑了笑,随饱蘸浓墨在纸上一挥而就,题下了“浓香正宗”四个苍劲的大字。
泸州老窖酒厂的领导将这四个大字刻在石碑上,树立在厂区里,这是对泸州老窖在浓香型酒中的地位的肯定,也是我们对泸州老窖在白酒界地位的期望。
1990年,周恒刚老先生再次来到泸州老窖,看到石碑上的题词时说:“这几个字好熟悉啊。”我笑着说,“您肯定熟悉啊,这就是无良酒徒题的呀(周恒刚的笔名叫无良酒徒)。”
周老先生“嘿嘿”地笑起来。他很有兴趣地问:“你当时怎么就随口说出要我写‘浓香正宗’几个字?”
“我爱我们的老窖,爱我的厂,随口就说出来了,想都没想。”我笑着说。
周老先生笑了笑说:“你呀,爱行业爱厂就是好!”
是的,从我1971年进入泸州老窖,到我2006年退休,从第一批女烤酒匠到酒体设计中心主任,从泸州老窖特曲到国窖1573,整整35个年头,我对泸州老窖是有情怀的。当1573的酒体设计定型后,我去北京请周恒刚先生、秦含章先生、梁邦昌先生,让三位酒界泰斗品尝评价。当时录制的专题节目叫“三老话国窖1573”,他们对泸州老窖的评价都很高。
周公说:“泸州老窖像一位美女,多一分则长,少一分则短,恰到好处。”多么形象美好的比喻!而这一视频已成为十分珍贵的历史记载,成为经典而不可再现!可谓空前绝后。
那时,周老先生,总是带着我们到各个厂家考察和学习,把我带到了更广阔的平台。许多时候,周公用幽默的语言将知识点变得富有趣味,生动真切,感人至深,受益匪浅。
记得周老先生晚年说:“我极反对那种实质为凉水、酒精勾兑再加广告宣传的酒,而全无文化科技内涵的酒,那是在造孽。”
中国酒业协会副理事长兼秘书长宋书玉说:“真正规范的中国传统白酒,采用传统工艺、手工操作,从原料到酿造、到蒸馏、到贮存、到调制,再到参与酿造的酿酒大师,全程可追溯的中国白酒是稀有资源。这类酒由于受到产区、地域局限,工艺技术复杂,酿造发酵期长,贮存、陈化周期长,这类酒约占整个白酒产量的10%以下。”
先人取天地间粮谷果实酿酒,在很长一段历史中都只能将酒液交给时间。在时间的温度与积淀中,酒液的存放化作酒体的醇厚。古酒酿造的技艺为各酒型的世家大师不断推陈出新,精进提升,延续传承……沧海桑田,惟琼浆玉液,金樽美玉,才子佳人,天长地久。
当技艺的施展与对天地、时间的敬畏合二为一,当琼浆玉液被注入天时地利人和的魂魄,请问我们怎能不开怀解忧,才情勃发,对月起舞?
做好酒,是周老的夙愿,宋书玉也说:“我们市场不缺酒,但是缺好酒。”我们吴门世代传承的家训也是:“传承专注做酒。”
我经常说:“调酒不仅仅是技术,更是艺术。”我们吴门子弟一致秉承“酿酒存生,不求酿酒暴富,从不求量,唯求其质。我酿之酒,选粮精,选水美,用曲精微,一按古法精义,不偷一毫工,不取一时巧,按四时不同,分不同之料,斟酌拈量,用心去酿”,对于传统的恪守,便是匠心精神的极致体现。从感知每一粒饱满粮谷的沉甸,到脚踏千年窖泥的柔软,从舔尝汗如雨下的酸涩,到摘取每一滴酒的甜润,从经年累月的等待,到点滴天臻的变换。这才是对白酒酿造最高的致敬,更是对亿万饮酒者最大的尊重。
周公为我国的酒业奋战了一生,功绩彪炳,体现了一位巨匠的智慧和情怀。我作为其弟子,深切怀念周公的敬业,以及为人谦和的教导,亦将秉承其遗志,爱行敬业,传承创新,继续不懈奋斗,做一杯精酿白酒!
(作者系新中国成立后第一批女烤酒匠、第一批女评酒员,中国白酒评委、国家级评酒大师、酒体设计大师,成功勾调出“国窖1573”而一举成名,而后还调制出了酒鬼内参、文君天弦等高端白酒代表作,其一生匠心专注于白酒酒体设计。)